在女孩中,她不属漂亮的那种,但因为皮肤白净、身材高挑,也会有着较高的回头率,特别是当人们知道他是一位著名央企负责人的“二代”之后。
“资金是没有问题的。”她穿着点缀着粉色碎花的白连衣裙,坐在会议桌的对面,柔柔地说:“最重要的是,我们组建这个融资租赁公司,既可以帮助中小企业无担保融资、进设备建厂房,还可以通过参股企业,帮助他们上市。我们的人脉关系,获得批准是没有问题的。你们将会有一个完全新型的银行,还会有一个效率极高的上市公司孵化器。”
我身边的退休厅长是“红娘”,他不停地向我耳语,“补充”相关背景:“这杭州美女刚从英国留学回来,学投资银行,依靠家庭的资源,现在掌握了上十亿的资金运作。富二代也有精英的啊。”
“前所未有,集金钱、美女、权力为一体。你怎么认识这么个超级怪物的?”我低声打趣老厅长。或许,这位女士真的能为我们的中小企业在融资方面提供一些帮助?我开始认真与她交流起来。
“过去,我们对于中介机构的组建都不直接参与,偶尔只是聘请聘请财务公司,一年花个十来万的钱。”我说:“当然现在我们可以考虑参加。但是,当我们的企业家问我,为什么是你,我该怎么回答呢?你知道,现在找我们做租赁融资、投资担保、股权投资的也很多。”我直话直说,因为项目太多,实在不想一些无意义的洽谈,耽误太多的时间。
“你们政府的资金可以少一些,表示个意思就行。至于我的能力,这样,明天上午请您抽时间看看××股票在二级市场的表现吧。” 她神秘地一笑,彬彬有礼。
我自然不会抽专门的时间去留意她的股票。第二天上午,我正参加外资企业座谈会,我的一位助手端着电脑急匆匆走了过来。顺着他的手指,我发现她说的那支股票,在开盘不久跌停了两分钟,可不到一小时内竟然又涨了5%。
“那股涨停了。”中午,那女孩打电话给我,听得出有些得意:“这不过是我操盘的四支股票的一支而已。”
我的助手们大约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传说中的这一幕。没有十位数的资金,是不可能有如此操作能力的。下午我们的例行碰头会上,几乎所有人都表示,这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,现在开发区遇到资金困难的企业太多了,不妨试试这个途径也行。
往下的谈判果然顺利得多了。几家有意向参与的投资企业,都听说了她股票操盘的奇事,表示愿意参加开发区新成立的融资租赁公司,由她来实际操作。
注册资金2个亿,女孩的公司出资1.5亿元,我们召集的企业出资4000万元、开发区管委会出资1000万元。
开发区的工作,就是这样充满激情,就想就行。去年,我去西班牙的一个开发区参观,他们的招商人员的也同样是这样热情和坦诚,与我们大同小异。创业的文化血脉,全世界都没有隔阂。
但是,我的这个摊子,家底并不厚实,如同靠体力好不容易赚了几两银子的老农,亏了,或者惹上官司要付连带责任咋办?更何况,追随我们的那些企业家们又极度信任我们,辜负了大家也不好。把钱拿出去,还是要慎重些,我决定先暂时冷处理几天再说。
那几天,女孩都住在长沙的五星酒店,等我在合同上签字。最后,可能是实在等不及了,她回了趟杭州。时隔不久,又出现在我的面前。
“其实组建这样的大型融资租赁公司,很多地方政府都欢迎我,也不是非长沙不可。”她咧咧嘴:“我希望您个人也持股。”
是不是听错了,我迷惑地望着她。
“希望您个人持股。”她重复了一遍:“在其他地方,我也是这样做的。”
我思考了几秒:“我其实是个职业经理人。夹杂个人投资,任何角度来说都是不合适的呀。”
她微笑着摇摇头,白皙的小手不停地翻弄着精致的手机。
“我们的合作协议,正在交我的法律顾问审核。你放心,我不持股,也会对有利于发展的项目给予支持。”我觉得还是要人家趁早打断这个念头为好。
“这样吧,你们开发区管委会不用出资了,免得你觉得公私不分。但您个人还是多少要出点。我是最大的投资者,这也是为了我的投资安全。要知道,您只出50万,就持有100万的股份。以后每股增值20倍,您就有二千万的家财了,而且有这么多中小企业也受益。”她的语速快了许多:“所有股东,只有您享受这个折扣待遇。我建议您再考虑一下,否则,我真的不敢在不熟悉的地方投资。”
真的是对企业和个人都有利的事吗?本来尚在犹豫中,一听说要我搅和个人利益,不趟这浑水的想法,立马就占了上风。正思考着该怎样回答才不损她的面子,又不显得我特别“马克思”,她却以为我答应了:
“您是现金还是划账?”美丽的脸庞上,露出了征服者的微笑。
“我没有个人投资的经验,还是不跟吧。”我笑着说。
她再次回到长沙,已是一个月后。与她打算合作的企业家,一直向我抱怨,注册公司所需要的身份证等相关资料,她总是以各种理由拿不出来,进度很慢,是不是女人多变,尤其是她还只是个孩子。
于是,我应邀参加专题的会谈。在会议中,她仍然始终面带微笑,缓缓地讲话,不紧不慢。她保证,所有资料将很快提供,一旦公司注册、账户开好,她会第一时间把款打过来。
会后,她又单独请我留下来:“我们的合作,进展太慢的原因,其实在于您个人是否参与,这个行业将来不能没有您这样有号召力的人”这话我不知别人会不会觉得舒服,可我听起来特别刺耳。
“这些企业是否参加,我无所谓的,凭什么他们跟着我赚那么多钱。您私人的钱什么时候到位?”
又扯着这个话题?对她身上散发的那种香味,都反感了起来:如果项目的成功只能以我个人的违规为前提,那对其他的参与者来说,投资风险的比例就很大了。
“我看,我还是不直接参与此事。企业自愿与你合作、或者你单干都行啊,与政府没有关系。”我对那美丽的眼睛说:“开发区管委会的定位,还是一如既往当好所有企业的后勤工作比较好。” 拒绝,的确有时很难,但态度早点鲜明对谁都好,我想。
“那么,您出20万。您同样拥有100万的股份。”隐隐感觉,她有些急了:“您看,这么久了,我从不请您吃饭,也不搞送礼这些名堂,我不是一个乱来的人,是值得信赖的。”
我不想再听,提着包要走。我知道,开发区不参与,企业也不会参与,十有八九这事就黄了。虽然失去这么大的投资有点可惜,但没有那种“特殊要求”的投资机构迟早以后会出现的。
她也跟着站起来,拖着我的衣服,娇嗔地说:“要不,我来当你们的财务顾问公司?一年10万元顾问费如何?我来你们这好多次了,你看,花费也很大。”
这么大的老板、富二代,竟然这样计较这点小钱,我觉得不可思议。“对不起,看看我们以后是否有缘再搞点别的合作吧。”我轻轻拉开了她的手:“您去机场,我们派车送吧?”
忽然觉得有点像背信弃义的男人,欺负了一个无辜女生。
后来,我去参加深圳举行的一次大型招商会,又远远地看见了她。衣着红色的旗袍,挽着白色的坤包,正兴高采烈地与一群官员在会场合影。
我默默地绕行,没有上去打招呼。
一年后,我浙江的一位朋友打电话给我:“那位做融资租赁的女孩没骗到你钱吧?”
“怎能这样说人家。只是感觉投资模式不好,有些风险而已。”我回答。
“你一分钱没被骗真是幸运啊。这个女人只是一个证劵公司大户室的小跟班而已,前几天已经被抓了,涉嫌欺诈。听说很多官员被她骗了,你们那里有一位退休厅长给她了上百万资金,已经被她用得差不多了,老两口一辈子的积蓄啊。”
我惊出一身冷汗。